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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6章 (七十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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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6章 (七十六)

◎——◎

扶安俞的手緊緊握著輪椅的扶手。

他的父親安王站在旁邊, 表情有著難掩的惆悵。

在晴朗的天空之下,安王的表情是可見的陰郁。

剛剛安王回到所住的宮殿,只想將泊瓷的話告訴大兒子。

但他一開口想要支開小兒子, 對方就立刻察覺到了不對勁。

進宮之後, 扶安睿比以前更加的謹慎。

他察覺到父親想要支開自己, 跟哥哥商討事情。

雖然心中有好奇, 但是以前父親也經常會跟哥哥單獨在茶室交談。

他剛剛準備離開, 突然有皇宮侍衛送來了他的佩劍,侍衛對他說:【傳二皇子口諭, 安王小世子願意共同作戰,就收下佩劍來皇宮的南門。】

扶安睿不知道發生什麽事,他準備伸手去拿佩劍的時候, 聽到父親大喊了一聲:“安睿!!!”

扶安睿看了一眼父親, 然後對上哥哥的視線。

扶安俞對那位送佩劍的侍衛露出微笑說:“麻煩稍等片刻, 我與弟弟說兩句話。”

那位侍衛考慮一下,表情嚴肅地對扶安睿說:“情況緊急, 請小世子盡快下決定。”

扶安睿就這樣被哥哥和父親帶入了內屋。

安王直接長話短說,一語道破現在的情況:“大皇子與皇帝聯手想要制裁泊氏與二皇子,因為二皇子是國師尋回來的,所以皇帝對他產生了不信任,皇上應該是想要傳位大皇子。”

“如今有邊防軍圍城, 國師聲稱是邊防軍的將領跟大皇子勾結,私自來到國都,現在想讓安睿與二皇子去處置來到國都的邊防軍將領。”

扶安俞聽到父親的敘述,看向扶安睿問:“你能夠理解現在的情況麽, 安睿?”

不管這些邊防軍是不是受命於皇帝, 現在皇帝與大皇子都已經被泊瓷反制。

大皇子成為了逆反者, 皇帝在病榻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蘇醒。

扶安睿沈思一下,點頭說:“我明白,我的一舉一動不止代表著自己,也代表著安王府。”

扶安俞輕嘆:“她想要的是父親在邊關的影響力,你這次去與二皇子並肩作戰,可能會被派往邊關,我說過的,你會見到她不是偶然,只是我以為她想通過你試探安王府,沒有想到是打算將你放入邊關。”

“好,我已經知道情況,父兄不必為我擔心。”

扶安睿對兩個人深深鞠躬,“我去接劍了。”

安王目光覆雜地看向小兒子,沒有正確的選擇,無論怎麽選都要承擔後果。

他只是懊悔沒有晚一些進宮,避開國師的算計。

“安睿,你接了這劍,那麽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了。”

扶安俞平靜地說:“所有人都會認為你是支持國師顛覆皇權的人。”

“皇兄不信任她嗎?”

扶安睿目光筆直,雙眸明亮仿佛一捧清澈的泉水,“她所選的人就是帝王,為何你會覺得這是顛覆皇權,真正想要改變皇權的人,難道不是對她刀劍相刃的大皇子嗎?”

扶安俞呼吸一滯,只覺得自己的心臟仿佛受到了某種重擊。

扶安睿動了動唇角,表情認真地說:“哥,我曾經真的很討厭國師,因為她傷害你了,可只有我討厭她,連我們封地的百姓都對她十分的敬仰,因為每一代國師都會選出明君,國泰民安。”

“他們不知道國師的長相,也不知道國師的名字,只是對方是泊氏家主,是擁有占星術的國師就可以。”

“他們想要地就是在國師輔佐之下,能讓他們安居樂業,可以吃上一日三餐的明君。”

扶安睿釋然一笑:“我也選擇相信國師,哥哥。”

扶安俞抿唇,他想要說什麽,弟弟已經離開內屋,去了皇宮侍衛所在的外廳。

扶安俞緩了一口氣,看向父親說:“國師應該還在皇宮,我要去見她,父親。”

安王在心中長嘆,然後對大兒子說:“她應該是還在皇帝的寢宮,剛剛趙丞相帶著了數位大臣去了皇帝的寢宮,在我回來之前,國師剛剛帶他們去見皇帝。”

扶安俞頷首,那麽國師不可能會這麽快離宮。

此刻,扶安俞看著前去匯報的侍衛跟在泊瓷身後,他就知道自己的預測是對的。

“國師大人。”

扶安俞低下頭說:“安睿接了佩劍去與二皇子匯合了,我可否暫用你一些時間。”

泊瓷看了扶安俞一眼,然後對安王露出微笑說:“那麽我與大世子交談時,安王就去見一見皇帝吧,你與皇帝手足情深,表情如此憂慮,應該是很擔心皇帝吧。”

安王心中一驚,他其實擔心地是自己的小兒子。

安王努力地放松自己的表情說:“是的,我很擔心皇上,那麽我就進去看看情況。”

泊瓷對身後的侍衛下令說:“給安王領路去見皇上。”

安王跟著侍衛離開之後,泊瓷伸手抓住扶安俞輪椅的把手,輕聲說:“旁邊是禦花園,我帶大世子去看一看花吧。”

扶安俞沒有想到泊瓷會親自給她推輪椅,他手足無措,一種無所適從的感覺熨燙著他的心臟。

“國師大人……”

扶安俞一開口,發現自己的聲音都在發顫。

泊瓷一路都沒有開口,一直到進入禦花園,沒有她的命令,宮女與侍衛都不敢進入。

禦花園中只有泊瓷與扶安俞。

泊瓷將他推到庭院裏的棋桌前,然後她坐在了扶安俞對面問:“怎麽了,大世子跟我獨處很緊張麽?”

扶安俞睫毛微顫,苦笑說:“不,只是我沒有資格讓你幫我推輪椅。”

泊瓷問:“要下棋嗎?”

扶安俞目光深邃地看向泊瓷說:“能夠陪國師大人下棋,是我的榮幸。”

泊瓷立刻喚來了宮女送來了圍棋。

扶安俞的手指觸碰上透著涼意的白棋,凝思與泊瓷開始了對弈。

他並非是第一次與泊瓷對弈,但上次還是住在國師府的時候。

那時候的泊瓷下棋時就擅長設置陷阱,如今更是需要扶安俞萬分小心。

泊瓷看著扶安俞十分認真地盯著棋盤,她漫不經心地把弄著手裏的黑色棋子說:“大世子的處事作風,一如既往的謹慎又多思。”

扶安俞垂眸,苦澀感湧上喉嚨,低聲說:“抱歉,我的心意總是不夠純粹。”

“扶安俞,你為什麽不繼續治腿?”

泊瓷漫不經心地問:“雖然無法習武,但繼續治療,走路應該沒有問題吧。”

“等我再回到安王府,我會繼續治療,畢竟安王府需要一個繼承人。”

扶安俞握著手中的棋子看向泊瓷問:“你已經決定讓安睿去邊關,對嗎?”

泊瓷反問:“為什麽會這麽想?”

“安睿,一直堅信你與他的相遇是巧合,但是我知道的,你是在觀察他。”

扶安俞垂眸,不想讓泊瓷察覺到自己的眼中失落:“安睿他……性格開朗,喜歡習武,比起成為繼承人,他想去邊關守衛國家,如果他在邊關的話,也是你手中的忠君之臣。”

泊瓷笑了一下,語氣淡漠地說:“大世子說的言之有理,這就是你想找我確認的事?”

“安王府的繼承人也不一定需要嫡系。”

扶安俞拿著棋子的手在顫抖,他察覺到了卻沒有辦法控制,“我可以進入國師府嗎?”

泊瓷凝視著扶安俞,扶安俞手指緊握,對她展顏一笑:“我知道你不需要琴師,很抱歉,我的選擇總是不夠堅定,但是唯有這份心意,從來沒有改變過。”

泊瓷平靜地說:“輪到你了,扶安俞。”

扶安俞立刻看向棋盤,將棋子放在自己剛剛看好的位置。

泊瓷將手中的黑棋漫不經心地放在棋盤上說:“你輸了,扶安俞。”

扶安俞苦笑,正要說什麽,泊瓷已經起身了。

“今天的星辰會分外明亮,我會讓山城來皇宮門口接你去國師府。”

扶安俞微怔,有些驚訝地詢問:“您在邀請我去國師府嗎?”

泊瓷微微頷首,走過去抓住扶安俞的輪椅,居高臨下地說:“嗯,你若是想要帶上你的弟弟也可以,可那並不是明智之舉,小世子是一個很純粹的人,邊關很適合他,不是嗎?”

扶安俞鼓起勇氣問:“那麽我剛剛詢問的事,國師大人會給我一個回覆嗎?”

泊瓷沒有開口回答,禦花園的大門傳來聲響,然後是皇宮侍衛洪亮的聲音:“報告國師大人,二皇子與安王小世子想見您。”

“讓他們進來。”

泊瓷的話音一落,禦花園的大門打開了。

式塵將自己的佩劍交給了侍衛,扶安睿看向泊瓷說:“國師大人,我可不可以給你看一看我的佩劍,是薄戾,你記得它嗎?”

“小世子,皇宮不允許戴著佩劍行走,不過只是稍微看一眼的話。”

泊瓷回以微笑說:“進來吧。”

扶安睿雙眼一瞬間就亮了起來,他抱著佩劍跑到了泊瓷的面前說:“國師大人,我到南門時,二皇子已經跟徐將領在溝通了,那位將領曾經是父親的舊部,他得知自己被大皇子欺騙後,立刻下馬請罪,只可惜另一位姜將領完全不聽勸,竟然想要帶兵硬闖皇宮見皇上。”

式塵看向泊瓷,聲音沈著地說:“叛軍將領已經斬殺,隨著他沖鋒的士兵也已經伏法,其他的士兵都由徐將領在管理著,雖然突然有大批士兵進城,但因為有國師府的侍衛在街上安撫民眾,以及民眾們看到了邊防軍來慶賀立儲君的告示,所以並沒有引起慌亂。”

扶安睿眼中都敬佩,聲音輕快地說:“不愧是國師大人,百姓們並沒有因為叛軍進城而慌亂。”

扶安俞心中長嘆,剛剛想要說什麽,看到弟弟唰的一下拔出長劍。

銀白劍刃上還沾血,扶安睿手忙腳亂拿袖子擦掉血說:“那個將領是我斬殺的哦,國師大人。”

扶安俞撫額,只覺得無言以對。

“嗯,小世子有功,我一定不會忘記的。”

扶安睿彎起唇角,像是得到主人誇獎的小狗,舉起自己的佩劍說:“國師大人,這個劍舞起來的聲音特別好聽,我給你表演一個劍舞吧。”

式塵立刻出聲說:“不行。”

他曾經答應過小姐給她表演劍舞,所以不想讓小姐看別人的劍舞。

“啊?”

扶安睿不解地看向式塵。

“小世子,在皇宮沒有皇上的允許,我不能讓你攜帶佩劍太久。”

泊瓷說,“你先卸劍吧,我也需要回國師府了。”

扶安睿理解地點頭,笑著說:“好,那下次有機會的。”

扶安俞怔怔地看向泊瓷,泊瓷似乎察覺到他的視線,她開口:“安王在探望皇帝,兩位世子可以去找他或者先回尚文宮。”

泊瓷的目光轉移到式塵身上:“二皇子隨我去洛玄宮。”

式塵低頭說:“好。”

看著泊瓷帶著式塵離開的身影,扶安俞轉動輪椅追了上去。

“國師大人。”

泊瓷看向扶安俞,扶安俞露出微笑,不似以往的從容與溫柔,反而透著一絲祈求說:“請別忘記,你說過會讓山城來接我。”

“誒?”

扶安睿瞪大眼睛,震驚地看向哥哥,聽到泊瓷回應說:“我記得。”

他想要去追泊瓷,被扶安俞一把抓住了手臂。

扶安睿委屈地看向哥哥說:“接哥哥進入國師府是什麽意思,我不可以去嗎,明明是我立功了吧?!”

扶安俞實在沒有心情安撫弟弟,他語氣生硬地說:“你不可以去。”

扶安睿不滿地抿唇,看到哥哥的表情楞住了。

大概是太久沒見過自家哥哥生氣的表情,所以他一時呆住了。

生氣了?

為什麽?

扶安睿張了張嘴,到底是沒敢吱聲。

“安睿,我們先回尚文宮。”

扶安俞的視線看向棋盤,只覺得心亂如麻。

他總是會預測錯了,然後滿盤皆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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